@article{,
ISSN = {1012-4195},
author = {李貞德},
title = {漢魏六朝的乳母},
journal = {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},
volume = {70},
number = {2},
pages = {439-481},
keywords = {漢魏 六朝 乳母 性別 階級},
abstract = {乳母的問題，涉及女性的職業營生、社會流動、當代對母職角色的認定，乃至於婦幼醫學的發展，是值得深入探究的問題。漢魏六朝皇室、貴族多用乳母乳哺新生嬰兒。乳母出身，雖有平民良家之例，大多則為僕婢。六朝醫方擔心乳母血氣影響乳汁，進而左右新生兒的發展，但其重點不在出身，而在挑選溫順健康的婦女，然後嚴加督導，調節飲食，防其酒醉與行房。不適任或與主人相處情況不佳的乳母，可能遭致嚴重懲罰。但也有乳母因乳哺照護、經年相處而成為主人、乳子的親信之人。乳母的影響力在這種乳子顧念恩情的氣氛中發展，一方面成為攀龍附鳳者的重要管道，另方面也成為士大夫批評的對象。
以現存史料來看，漢魏六朝士人之所以反對乳母，並非因為乳母來自低下階層，血氣乳汁有窳劣之虞，也非針對產母未能克盡母職；而是擔心在宮廷政爭中，將皇子皇孫交由乳母照顧，有安全上的顧慮。對乳母角色的批評，一般也非以乳母的乳養職務為焦點，而是環繞在乳母的待遇和影響力方面。史籍記載中，評價好的乳母被形容為對乳子和主人之家盡忠保護，兼具忠僕和慈母的角色；而評價差的乳母則被形容為逾越了她原本所屬的階級和性別界線。最明顯的例子有二：魏晉士人反對為乳母服喪，是因她出身卑賤，不配有「母」之名。至於東漢士大夫反對皇帝爵封乳母，則除了乳母出身卑賤之外，又包含了男性官僚對女性參與政治的嫌惡與恐懼，所謂「專政在陰」將引起山崩地震等災異。
乳母以婢僕而受封爵賞、列登官家，所仰賴者，初則為女性的生理特質──健康的乳汁，繼則為比擬於母親的照顧之情。乳子之於乳母，生時「憐焉悲之」，死則「追念號咷」。至於乳母之於乳子，雖不乏救命保護的故事，其中原因，卻可能錯綜複雜。漢魏六朝宮廷和貴族政爭頻繁，乳母和乳子禍福相倚，兩者關係難以感情深厚一言以蔽之。當一個身為婢僕的女性，被選來餵養主人的子女時，一方面她被迫出讓自己的乳汁，減少或放棄對自己兒女的付出，必須戰戰兢兢，避免犯錯導致主人家新生兒的病變死亡；另方面卻也藉此提升自己在主人家婢僕中的地位，並使自己的兒女得以攀龍附鳳。由於歷史從來不是由低下階層的婦女所撰寫、紀錄，究竟乳母的心思意念如何，千古之下，我們也只能努力揣摩而難以確知了。},
year = {1999},
}